他对他说，我始终不能爱上我自己。

伊鲁卡在教室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看见独自倚窗吸烟的卡卡西。

卡卡西教员，明天有没有迟到呢他笑着问。

大概，没有。卡卡西灭了烟。夕阳是温柔的橘红色，浸染了这寂静的一刻。卡卡西转向伊鲁卡，用手抬起他的下巴。伊鲁卡红了脸，卡卡西却是不动声色的。轻轻地吻了上去。卡卡西冰冰凉凉的嘴唇让伊鲁卡觉得舒服。

今晚，去我家吧。煮杂烩给你吃。等分开后伊鲁卡好脾气地说。

那么，是否有特别招待卡卡西笑得邪恶。

他在阅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依旧是这样风轻云淡的人。漫不精心的斜吊眼，习惯性的迟到以及那戏谑的口气。对于伊鲁卡，他始终也只是保持着暧昧的姿态。爱与不爱，似乎他早就已经分不清楚。

伊鲁卡在他身下呻吟的时候时常会问，你爱我吗他从来不置能否。只是低下头去，轻轻亲吻。连吻都是淡淡的。

迷惑他的，始终是一个问题：爱可以带给自己什么

如果说，曾经自己对父亲，对同伴，对鸣人小组的感情可以叫做爱的话，那么，爱带给他的就只有痛苦。死去的父亲与同伴，选择三忍离自己而去的学生。他曾经在他们身上找到活着的意义，而如今也成为扳缠不清的梦魇。恰恰是现在的自己对于伊鲁卡这种无关紧要的感情却带给自己安慰。那为什么还要去爱呢就这样把爱忘记了吧。

月色娉娉袅袅，仿佛远处高楼上的歌声，缥缈的不带有真实感。他起身抽烟，身边是熟睡的伊鲁卡。他的眼神漫不精心扫过那人时，觉得那裸露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。在一瞬间里，他认为自己爱上他了。他这样想着，却又为自己的想法恐慌着。他不能够再去爱上谁，他连自己都不爱。

你怎么了察觉到香烟味道的伊鲁卡从睡梦中醒来，看着坐在一片黑暗中吸烟的卡卡西。卡卡西觉得伊鲁卡的眼睛晶亮无比，仿佛蓄了一汪池水，几乎将近倾泻而出，于是伸出手去，想要接住那捧清凉的池水。

是你流泪了，卡卡西。

两条蜿蜒的河流悬挂在卡卡西锋利的面颊上，他自己却无知无觉。伊鲁卡起身抱住他，将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，低声安抚道：无论发生什么，我一直都在。

很多时候我在想，为什么人类如此巴望被爱，如此巴望被理解。这不是很蠢吗

某天放学后两人回家的路上，卡卡西对走在自己右边的伊鲁卡说。

因为害怕孤单。原始人不能离开群体单独生活，因为一旦孤身一人就会遭到野兽的袭击，无法生存。于是人类成为了群居动物。

那么现在呢不是一直很痛苦吗人与人在一起。

啊。痛苦。但是也有开心的时候，感到温暖的时候。不是吗我们仍然是彼此需要的。我需要你，卡卡西。

伊鲁卡停下脚步，被斜阳拉长的影子定了格。

卡卡西继续向前走，没有回头。即使心中汹涌澎湃，也觉得无以回应。是的，他现在无法回应。

第二天他去学校时没有见到伊鲁卡。他并没有在意，兀自上完课，兀自到操场大树下抽烟。看着操场上嬉闹的学生，他回忆起曾经在这里的他的学生们。

已经不见了啊。他想。掐灭烟蒂。

然后他接到救援通知，伊鲁卡小队执行任务途中被困在一座密封的废窑下面。生死未明。

心突然紧了一下。有无数冰冷的虫子在身体里蠕动。回忆起那些在身边停留又拜别的人们，他方寸大乱。他担心，伊鲁卡会变成其中之一。

他在这一刻猛然发现，其实他早就已经爱上他。无法离弃。虽然他不敢承认，不愿承认。但实际上他一直巴望着爱与被爱。即使已经遍体鳞伤，即使已经体无完肤。

人与人之间始终是豪猪取暖的关联。太近会受伤太远会孤独。但即便如此，人类还是持续着寻找那个最合适的距离。

这一刻他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，他要救出他，告诉他，他也是需要他的。

当满身伤口的伊鲁卡出现在眼前时他顾不上别的，一把将对方搂在怀里。面对这样的卡卡西，伊鲁卡有些发怔。

我没……后面的字被卡卡西激烈的吻淹没了。前所未有的，来势汹汹的吻，暴烈的，急切的，无法阻挡的。伊鲁卡感到卡卡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：我需要你，我爱你。于是他甘心自己被这激流带走。

即使不知前方的道路延伸向何处，却可以安心地向前走。因为你在我身边。因为你爱着我。